王四娘见她竟然不停车,而是继续往前,气得大叫,“赵三娘,你去见谁?你出来不是见我的吗?”
那当然不是了,赵含章是要去城门口,看能不能从守门将那里打听到一些消息。
王四娘见赵三娘真的一去不回头,不由拍了一下窗,转身就往下追。
下人们连忙跟上。
王四娘一路追到城门口,一眼就看见了停留在路口的赵家马车,她嘀咕一声,从牛车上跳下来跑过去,“赵三娘,你到这儿来干什么?”
赵含章看了她一眼,“我来散心,你追着我做什么?”
王四娘跳上她的马车,伸手摸了摸车上的摆设,羡慕道:“你祖父对你真好,竟舍得给你置办这样豪华的车,还是用马拉的。”
“哦,这不是我的,是我叔祖父的,今天出门的时候看见,觉得好看,临时换上的。”
王四娘瞪眼,“你……”
她上下打量这位好友,微微皱眉,“你似乎有些不一样的。”
赵含章并不掩饰自己的异样,坦然的问道:“很怪吗?”
魂都不一样了,人自然不一样。
王四娘担忧的问道:“难道你自暴自弃,打算把家业都给二房了?”
赵含章惊讶,“你怎么知道?”
王四娘就叹息一声,“这样也好,你总是与他们相争,我很是害怕,这次你受伤,吓死我了。”
她道:“不争了也好,以你祖父之能,他肯定会安排好你们的,爵位没了就没了,你自己不也说,那爵位落在你弟弟头上就是催命符吗?”
赵含章点头,“不错,所以我放弃了。”
王四娘转了转眼珠子,拉住她的手道:“不如你嫁到我家来,由我家来庇佑你们姐弟,我们还能做姑嫂,岂不快哉?”
赵含章瞬间抽回自己的手,“我想和你做闺蜜,你却想谋我做嫂子?”
王四娘:“什么是闺蜜?”
“闺中密友?”
王四娘一合掌,笑道:“这个名称好,姑嫂难道就不能做闺蜜了吗?我哥哥人品相貌才华皆有,家世也不差,配你难道不好吗?你要愿意,我家回头就上门提亲。”
赵含章惊讶,“你能做主你兄长的婚事?”
王四娘:“主要是你贤名在外,我父亲又开明,他不会不应的。”
赵含章想了想后道:“但我不答应。”
王四娘笑问,“你也见过我兄长,他是人品不好,还是才貌比不上你?”
“他人品才貌皆好,但我不喜欢,”赵含章就没想嫁人,就是嫁人,那也是回去后的事,当务之急是找到傅教授。
她直接拒绝王四娘,“此事不必再提。”
听荷气喘吁吁的跑过来,看见王四娘忙行礼问好,这才和赵含章禀道:“三娘,问到了,那天死伤的人极多,里面还有王家和傅家的郎君,最近并没有听说谁家郎君受伤后失忆的。”
“傅家?”赵含章倾身,“哪个傅家?”
“就是中书监傅家。”
一旁的王四娘赶忙道:“还有我族兄,那天他也带着仆从进城,正巧遇到流民暴乱,所以受了伤。”
赵含章不太感兴趣的问道:“伤得很重吗?还能记得以前的事吗?饮食起居有没有变化?”
王四娘:“……就还好?只是饮食清淡了些。”
受伤了当然饮食清淡了。
赵含章还是对傅家更感兴趣,问道:“是傅家的哪位郎君受伤?”
根据她这边的附身条件,同理可推出傅教授的附身条件应该和她差不多才对。
在不科学中找科学的理论,这是没办法的办法。
听荷送了不少吃食才打听道:“听说是傅家的大郎君,他带着仆从从长安里回来,还没进城就遇到了这样的事。”
赵含章:“傅长容?那可真是太巧了。”
王四娘留意到赵含章神情有异,不由道:“你喜欢傅长容?他虽说也有才貌,但怎比得上我兄长?我兄长可是与卫叔宝齐名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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赵含章的记忆需要“重启”才能想起,因此整理人物关系和脑海中的形象就慢了一点儿。
她整理好以后道:“你哥太老了。”
王四娘一肚子的话就都被堵住了。
赵含章心痒痒,和听荷道:“我们去傅家。”
听荷一脸为难,“三娘,我们没有提前递帖子,贸然上门不好吧?”
赵含章蹙眉,目光就落在了王四娘身上。
王四娘生生打了一个抖。
王四娘坐在赵含章车上,很不能理解,“上次见傅长容是四年前还是五年前?或者更久,那时候我们都还是个孩子吧,你怎么就对他念念不忘?”
她嘀咕道:“我兄长那么好看,你便是不动心,怎么忍心叫他给你牵线搭桥去见傅长容?”
赵含章:“你就说帮不帮忙吧?”
路都走到一半了,她还能拒绝吗?
“我兄长这会儿肯定在自在楼里清谈,去那儿找他一找一个准。”
赵含章腿还伤着,不好蹦着进去,所以她等在门外,让王四娘进去找人。
赵含章手指敲着自己的膝盖,等了许久,转头问听荷:“四娘进去多久了?”
听荷估摸了一下后道:“有一炷香的功夫了。”
赵含章就对跟在左右的仆妇道:“去找店家抬一张坐辇来。”
她亲自进去找。
自在楼并不只是前面这一栋楼而已,后面庭院深深,十步一景,那才是士人饮酒清谈之地。
在这里,只要有钱,便有机会往后面去,而要是有身份,那是一定可以往后面去,哪怕没钱,掌柜也会很高兴的把人迎进去。
赵含章没来得及砸钱,听荷只是亮出了赵家的名号,便有一个管事娘子带着四个伙计抬了一张坐辇来。
管事娘子站在车旁恭敬的道:“小店今日能迎来女郎,真是蓬荜生辉,不知女郎是想去后头用膳,还是饮酒?”
赵含章:“我来找友人,王家的四娘,她进去许久了,也不知被谁给绊住了。”
管事娘子一听,大松一口气,不是来找麻烦的就好,她笑吟吟的道:“王四娘在悠然居呢,妾身给女郎引路。”
赵含章扶着听荷的手下车,拒绝了仆妇,自己一蹦一跳的坐到坐辇上,伙计们要抬,左右服侍的仆妇拒绝了,亲自抬着三娘进去。
管事娘子笑着在前面引路。
赵含章好奇的看着,随着进入后面的庭院,相关记忆从脑海深处冒出来,她慢慢将记忆和现实对照起来。
自在楼是京城最有名的清谈之所,不知多少文人名士在此扬名、交友。
有随性放荡些的,常年住在这里,连家都不回的。
赵三娘和朋友们来过几次,只是小姑娘心思重,现实的担子压在她肩膀上,让她少有可以放松的时候,所以她不喜欢这儿的氛围,除非朋友力邀,不然一般她是不来的。
悠然居在庭院的正中间,穿过影壁进去,便可见一地花树,不远处的平坦草地上团团摆放着席子和矮桌。
矮桌上摆着茶点果盘,青年们有半躺着的,也有挺直了腰背坐着的,他们正激烈的争辩什么,而她的好友,应该是来请人的王四娘正坐在一旁一脸入迷的看着他们,显见已全然忘记她们的目的。
仆妇们抬着赵含章走下台阶,直接往人群去,有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