房景:……偏心偏得这么明显吗?
赵含章让范颖自记着,她扭头问道:“你们因何相争?”
虽然已经说过一遍,但赵瑚还是很激动,谈兴依旧浓烈,直接就要说话,赵含章突然笑着指了房景道:“房景来说。”
赵瑚有些不高兴的瘪了瘪嘴,但因为是赵含章指定的,他没有再开口,而是郁闷的坐在位置上。
房景咽了咽口水,在赵含章的目光下感受到了紧张,他道:“我当时在珍宝阁里看中了一间全是琉璃做的房子,那伙计说叫玻璃花房,现在只有一队师傅能造,我便下单请了师傅来做,谁知赵七太爷突然截胡,要先在我之前建玻璃花房。”
他道:“不瞒使君,要是其他的东西,我让也就让了,但我之所以想要建玻璃花房是因为我手上有一批珍稀的花卉,其中有几盆珍贵的兰草,我哪舍得让它们受冻,所以这才急切的要建花房,所以这件事是一定不能让的。”
赵含章微微点头,扭头问已经愤怒起来的赵瑚,“七叔祖可认同吗?”
“认同个屁,分明是我先进的珍宝阁,我先问的玻璃花房,也是我先下单的!”
房景不高兴了,道:“赵七太爷,明明是我先下单的,我定金都给了,你给了吗?”
赵瑚涨红了脸,赵含章忙伸手拦住俩人,笑眯眯地道:“情景如何,传珍宝阁的伙计就行。”
断案
这个案子实在是太具有代表性了,把珍宝阁伙计宣上来时,赵含章脚趾都卷了一下。
哎呦,这要是在她那个世界,她这个当事人连多问两句都有可能被喷,这下倒好,案子直接交到了她手里让她判,看来她以后还得出个防止官员徇私的制度。
所以官员异地为官的规则很好啊,像她和赵铭,就在西平当官,而西平遍地是赵氏宗亲。
赵含章想到这里忍不住低头失笑,不过局势不同,面对的问题和选择自然也不同。
他们也要会随机应变嘛。
如今她和赵氏是互相成就,互相仰仗的关系,所以这西平至关重要,赵氏也很重要!
但她不能只仰仗赵氏,她需要吸纳更多的人才,这人才可以来自汝南,来自豫州,更可以来自全国。
这时候她对来西平的士族态度就至关重要了。
今天这案子,一共三个当事人,赵瑚,房景和珍宝阁,正好把她圈在了里面。
她不仅是赵瑚的侄孙,也是珍宝阁的主子啊,这简直是按着她的头往赵瑚那边偏呀。
笑着,笑着,她目光便清清冷冷的落在来的两个伙计身上,轻轻地道:“今日情形如何,照实说来便是。”
两个伙计脊背一紧,低着头应了一声。
赵含章满意的颔首,见他们有些慌,便主动问道:“这两位贵客,谁先进的店铺,何时进的,都问了哪些商品,说的话你们可都还记得?”
能在珍宝阁里做伙计,对方必定很机灵,而且记性还不错。
伙计甲稳了稳神后开始叙述,“小的记得,是赵七太爷先进的店铺,当时还未到巳时,所以店铺里没客人,小的上前接了七太爷。”
赵含章忍不住感慨一句,“七叔祖好有闲情,这么大冷的天巳时就到县城来玩儿了。”
赵瑚没好气地道:“我是来找你催子途带正儿回家过年的,可不得赶早?只是路过珍宝阁时看到他们的窗竟全换成了琉璃,从外面就能看到里面的货架,我一好奇就先进店看看了。”
反正找赵含章随时都能找,而且他自己也有预感,今年他只怕叫不回来儿子和孙子一起过年了。
所以他就先逛珍宝阁。
赵瑚人虽老了,却是越老越奢靡,什么东西都要用他能买得起的最好的。看见珍宝阁装上他们说的玻璃窗以后如此明亮,他自然也想给自己住的房间和书房换上。
而且他老人家是有审美强迫症的,且野心甚大,既然要换,自然是想要全栋房屋都换掉,那样才好看,才豪气呢。
所以他先是细细地问了这玻璃窗的制作价格,然后才看到桌子上摆着的玻璃花房的模型。
他才知道还有种房子能全部用琉璃制成,听说这是琉璃坊新做出来的,叫什么玻璃号,它不易破碎,但透光,用在冬天养花上极好。
赵瑚将那玻璃花房拿在手里,透着阳光往外看,看到阳光透过它洒在地上,晶莹透亮,他瞬间把儿子孙子都抛在了脑后,一心就只有这玻璃花房了。
不过他不傻,知道琉璃不便宜,这玻璃虽然差了一个字,但听着也贵,所以他就和伙计讨价还价起来,还搬出了赵含章,就是想谈一个更合适的价钱。
正谈着呢,房景来了。
这下换伙计乙上前叙述了,房景是巳正左右进的珍宝阁,比赵瑚晚了近半个时辰。
他一进门便看中了赵瑚手里的玻璃花房,“房老爷很爽快,只略问了几句便下单定下了玻璃花房,当时是小的接待了房老爷,他没有还价,一口应下价钱后就爽快的给了定金……”
伙计乙小心翼翼地道:“小的正出具收据,和房老爷商议工匠们上门建造的时间时,赵七太爷也过来了,一听小的把人工匠都给了房老爷便不高兴,然后就……就争执起来了。”
赵含章就问赵瑚和房景,“不知两个伙计的叙述可有虚假之处?”
房景立即道:“没有。”
赵瑚:“没有是没有,但那是因为我要谈的事项多,这才耽误了下单,分明是我先定了要做玻璃花房……”
赵含章抬手止住他要说的话,笑眯眯地道:“七叔祖,这店铺里的生意是按照下定金的先后来定顺序的,口头说的才不算。”
赵瑚一听,心口火起,就要发火,一抬头却对上赵含章含笑的目光,他下意识停顿了一下。
就这么一下,赵含章已经笑道:“七叔祖,来者是客,我们便让贵客一回又如何呢?”
赵瑚很不想让,但对上赵含章的笑脸,他总觉得要是拒绝怕是会有不好的后果。
赵瑚不是多聪明的人,不然也不会总是被赵淞嫌弃了。
但他能凭借不太聪明的脑袋成为赵氏最有钱的那一波人,就是因为他总是有敏锐的直觉。
只不过有些直觉他不想搭理,有些直觉他却必须得搭理。
比如,现在这个身份的赵含章便是他不得不正视自己直觉的人,赵瑚郁闷的坐着不说话。
赵含章满意了,便对伙计道:“这位房老爷为先,既然已经下了定金,那便开始准备工匠吧。”
“此次你们珍宝阁也理亏,未能处理好两个客户间的关系,着你们两边都要便宜一成议价。”
两个伙计对视一眼,躬身应下。
赵瑚脸色稍缓,但依旧很不高兴。
赵含章却是先转头和房景说话,她笑道:“此案这样断,房老爷觉得如何?”
就是房景有心为之,此时也不得不躬身应一句,“赵刺史公正。”
今日的事传出去,会有很多人称赞赵含章公正,但赵氏那边,她也一定会被亲族猜疑,就不知道赵铭这次会怎么处理这件事,他还会毫无保留的站在赵含章那边吗??
房景拱手告退。
赵瑚气呼呼的起身,也不愿意和赵含章说话了,转身就要走。
赵含章就叹气一声问,“七叔祖,那玻璃花房你不做了?”
赵瑚怒道:“不做了!以后你珍宝阁的东西我都不买了!”
哄和警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