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被带到驿站,和驿站里的人打听了后,她才想起解清泽和鬼魂那日说的话。原来这里就是嘉毅关,是洛川国通往沙漠的最后一道关口。
一路上的人都待她殷勤,不仅亲自将她带进去,那管事的人还吩咐众人好些照顾她,又为她准备了一应物事,更有一些她听都没听说过的,也不知道该如何用。随后她被安排了最好的房间,更是不停有人过来问她可需要这些,可需要那些,她慌不择路地婉拒,那管事便不再问她,只带着人游刃有余地吩咐着一应事项。
她有些好奇地问道,“这位大人,可是……可是殿,殿下交代你这样做的?”鮜續zhàng擳噈至リ:tiix sc o
那管事笑眯眯道,“这种小事哪需殿下开口,小的们自是应当准备妥当的,姑娘是贵人,只管吩咐我们便是。”
她忐忑地点了点头,心里愈发不踏实。
好不容易打发走了那些人,她看着已经几年没见过的床铺,屋里这辈子都没吃过的糕点,果品,一时间觉得有些不真实。
“享了这样的富贵,该不是要折寿的吧。”她拍了拍自己的脸,在心里想着。
她实在揣摩不出解清泽到底是什么意思。
他无视她惯了,但是一起结伴了这么多日,他从未将她直接扔下。
不,也许他早就想如此做了吧……仔细想想,或许一开始就误会了,说不定他骑着骆驼走的时候,并没有言明要带着她,是她会错了意,自己跟上去的,如今……
难道真的竟是个乌龙么,所以一有人来迎接他,他便立马和她撇得干干净净的。那她如今又打着解清泽的名头享了这么多的好处,岂不是更惹他生厌。
她心事重重地在这披金挂玉的锦绣房间里一直坐到了太阳落山,后来实在饿了,一应包裹又被那牵着骆驼的人不知拿去了哪,她找不到随身的粗饼,一狠心,干脆吃起那些精致的糕点来。
左右解清泽事后都是要怪她的,不如先让自己痛快了。
正这样想着,突然传来敲门声,竟是个胖乎乎的壮实姑娘给她送食盒来。
“贵人,奴婢是这驿馆的仆从,大家都叫我芳子,贵人有事唤我。”说罢,她行了礼就下去了。
她胆战心惊地受着这礼,总觉得自己越发难收场。饭菜都是她这辈子鲜少吃到的东西,但是她吃得却不踏实。这一刻她无比地思念鬼魂婆婆,如今只剩她一个人,仿佛又回到了沙漠里那些看不见希望的日子。
晚上她在静无一人的院子里,竟还有些害怕,明明连真正的鬼魂都见过……
正想得出神,忽然院子里似有什么风声吹过,她想到是不是解清泽或者鬼魂婆婆来找她了,急匆匆地披上衣服推开门,却只看见风吹过光秃秃的枝杈。
第二日虽然照往日那般的时辰睁了眼,但她在床上坐了许久,总觉得自己不该再如此下去。
无论如何,在解清泽来清算她之前,她要想办法在这里立足。
不想别的,首先她需要路引,然后她需要银子,越多越好。
还有,她还想多识些字。
这些事都要背着人做,否则保不齐会有人将她奇怪的行径告到解清泽面前,让他百忙之中想起来清算她。
思定之后,她便小心翼翼地开始了自己在嘉毅关的日子。
第一日偷溜出门,身上没有凭信,没有银钱,唯独只剩下两颗不知该如何花的金豆子。她机谨地走在街上,四处都沸沸扬扬的,所有人都在传着他们失踪多年的凤翎殿下现身嘉毅关的消息。
她便在街上听了会儿周围人的谈话,他们说解清泽已经失踪多年,不知何缘故,竟从沙漠里回来了。
还有许多官兵吵吵嚷嚷地在街上检查风纪,告诫众人说殿下不喜素净,要各家各户用最鲜亮的装饰将城里装扮一新,又到处征收染好的红绿蚕丝和女工杂役,说要连夜赶制绒花,绑满城里的树杈。
的确,虽然大漠里连年的风沙将她的脸吹得又黑又粗糙,解清泽却实在精致异常。但他明明总是一身素白,又老在沙土地洞里打滚,哪里像是个不喜素净的人了。
不过她很快说服了自己,定是她不了解解清泽的缘故,他是洛川国的殿下,是站在这国家云顶的人,自然和她不一样。
说来让人哂笑,鬼魂婆婆和她言明身份时,她没什么实在的感受。现如今,打从那日进了城关开始,一切好似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。
第二日,驿馆的人老早将她堵在门口,说正值关内重阳日刚过,可需要在她房间里摆上南边刚运来的鲜枝花卉。她连忙说不要,但驿馆几人露出为难的神色,说即便她不要,这些贵重稀罕的物件也难以处理,更会被管事责骂。于是她点点头,让他们摆在她的房间里。
今日溜出去后,街上却又有新消息,说昨日街上差役的行径让殿下大发雷霆,直接开着府衙大门打了一二十人的板子,其中包括嘉毅关几位有头有脸的大人和将领。今日殿下还让退还所有征收上来的物件,不许众人再做其他多余的闲事。
第三日,她被一群捧着各种锦缎的人逮个正着,言说她现在这身行头并不合适,要给她做新衣服。她想要婉拒,却被一行人连连恳求。后来她好不容易去了大街上,街上的人又在茶馆里疯传殿下三日未出府衙,彻查边城近年公文不说,到现在还没有阖眼。
第四日,她已逐渐能在夜里睡着了,只是白日里她下定决心,一定要躲开那些来找她的人。故今天她多了个心眼,悄无声息地从后门溜了出去。街上又说宫里至今还不知道殿下回来的消息,听说要送信的邮差刚上马,便被殿下拦下来了。还有人在茶馆里窃窃私语解清泽现身城门时带的姑娘和骆驼队,说那些骆驼如今吃着上好的草料,那姑娘却不声不响,也不知道之于殿下到底是何种身份。
第五日,第一日的那位管事来回话说他们殿下下令将骆驼送回沙漠,他此次来是将从骆驼上解下的一并物事呈她。而今日她缩在房间里,迷上了洛川国编撰的识字书,所以并没有出门。
第六日,她偷溜出门,想着把一颗金豆子换成银子,再买两件粗衣。路遇好长一队官兵开道,一架由四匹高头大马拉着的马车从主干道上呼啸而过,纱帘扬起,她在被官兵阻挡的人群里匆匆瞥到解清泽绝尘而去。
他好像换了一件更精致的素色锦袍,头上戴了冠,只是衣领上仍然围着那圈洁白的翎羽。
第七日,她坐在驿馆门前的台阶上,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摊开手,掌心里仍然是两粒沉甸甸的金豆子,除此之外,她好像一无所有。
第八日,管事送来做好的衣衫,还送了不少脂粉首饰给她,许是最近在驿馆里养得好,她本来如稻草般的头发渐渐有了光泽,皮肤也光滑了许多。
只是这些衣服挑来挑去,也挑不到一件粗布做的,她又想问那个叫芳子的姑娘借一件,对方却满脸惊慌地婉拒。
第九日,她煞有介事地拿起那些首饰拜了拜,恳求神明和所有知情人将这账算在解清泽的头上。接着溜出门去典当了一支银钗,换了正好一两银子。又在街上买了三百文钱的两套衣服和鞋子,听见人们议论着,原来那天殿下乘撵出行,是去了城外的校场阅兵。
第十日,那管事突然来访,这次没带东西,却是旁敲侧击地问她解清泽这几日可曾找她,她和解清泽又是什么样的关系。她对此早有准备,于是耐心地和他解释,她不过是殿下心善,从沙漠里捡回来的孤女。
随后她赶紧又问管事可有什么办法能让她置办路引,管事推说此事还需殿下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