也是最为盛大的,世家夫人与儿郎女郎、天子公主以及百官皆要去。谢宝因顾及自己还年轻,这些不大懂的事情都要听王氏的,当下便也点头赞同。说完正事,王氏举起酒樽,拿温酒解渴,转瞬又说起沈家的那位娘子。林妙意刚好从胡床起身,端着烤炙好还热乎的肉过来,听到这里,忿忿不平的道:“她前不久已经被议给庶族商人家里的儿郎,得到的五万聘礼全部都被她父亲用来娶侧室。”王氏带着几分鄙夷:“怎么能和庶族议婚?”林妙意叹息:“她父亲硬要狡辩说那商人家里是高平世族的子弟,还说什么亲自去查过,但是却确凿的世族证明都没有,要是以同姓来论,那天底下可以攀上世家的人多了去。”王氏也啧啧几声。谢宝因只是浅浅听着,面如常色,世族与庶族自古不通婚,曾有通婚的,被以“蔑祖辱亲”的理由弹劾丢了官,禁锢终身。身为世族,便是没落到窘困,也绝不能与庶族通婚。“还真是奇怪,三娘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。”王氏反应过来其中不对劲的地方,“这些事情就连我都不知道。”“花朝节那日去升平坊,我与她多聊了几句。”林妙意说完,又望向另一侧的女子,局促道,“长嫂我”博陵林氏丹阳房虽没落,却仍还有余温可起,且长子林业绥还担任内史。沈氏却是早已死透的世族,只剩下个空壳在。谢宝因摇头,细心叮嘱道:“你有自己的好友是好事,只要能懂得识人就行。”王氏却瞧不上那沈氏,近朱者赤近墨者黑,相处久肯定不是什么好事,她也接着嘱咐:“等忙完二郎的婚事,就要轮到三娘你的婚事,很多事情你自己心中也要有数,等你嫁去夫家,我和你长嫂是没办法像还在家里时,时刻提点你的。”林妙意垂头认真听着。紧接着,林却意觉得自己一个人围炉温酒没有意思,连忙喊阿姊过去。王氏也知道要真论起来亲疏,她是个外人,前面那番话也是心急出口,所以眼下没有再留人,随她离开,但心中还是忍不住好奇的问女子:“三娘议婚的人选,你心里可有人选。”当初说是为二郎和三娘同时议婚,但是三娘的夫婿,这位女君好像已经有了主意。谢宝因抿嘴一笑:“有几个人选。”从这里离开时,已是日晡,几人围炉温酒开怀过后,便各自回自己的屋舍了。谢宝因后来又和王氏一起饮了些酒,本来在室内还觉得迷糊,等出来屋舍,被夹着细雨的冷风穿过,脑子又霎时清醒过来。她搓着手哈出几口气,出来时忘记拿暖炉,就连仆妇今日也没有带,嘱咐仆妇把这里收拾好后,她也回西边屋舍了。只是路上酒劲返上来,好不容易才勉强进到庭院里面,她便扶着廊柱,短暂缓神醒酒。前不久玉藻才用完女子吩咐仆妇送来的炙肉,现在还在品着嘴里残留的味道,甫一看见女子这副模样,还以为她是哪里不适,被吓得赶紧走过去搀扶,等嗅见淡淡的果酒香,松下半口气:“女君,我扶你回内室躺躺。”谢宝因吁气,任由侍女扶着自己走完长廊,进到内室。“去熬碗醒酒的汤药来,再熏些香遮盖掉酒味。”她坐在几案旁的席垫上,身后靠着凭几,强撑着精神,扶额吩咐,“我在那边吃了太多炙肉,你让疱屋只用备下郎君一人的晚食就行。”玉藻利落的去办。只是半刻后,当醒酒的汤药端来时,女子已睡起来。林业绥日沉便从官署归家,进内室看见脸色酡红熟睡的女子,以为她是哪里不舒服,连外衣也来不及脱下,走过去弯腰探了体温才放心。换好燕居服,他才去外面用食,用食完,又卸冠去沐浴,随后吩咐仆妇燃了盆炭火进来,拿来竹简,坐在旁边看着。他那妻子均匀轻软的吐息就在身侧。时至黄昏,人还未醒来。他轻叹口气,放下竹简,抱着女子回卧榻去眠着,又恐烛火晃眼,便将帐幔也放下来。静谧之下,盆里的炭火燃得吱吱作响,铜灯内淌着的羊脂亦不示弱,啪嗒一声,卧榻上的人在酣睡,几案旁的人在安闲看书。伴着这些声音,琴瑟在御,莫不静好。谢宝因睁眼醒来,喉咙十分干渴,连昂起身想要去找茶汤喝。一只玉手刚将帷幔拨开。林业绥眼也未抬,温声道:“卧榻旁的方几上。”醒酒的药汤他一直命人温着放在这里,冷了便再拿去温。谢宝因跪坐在卧榻上,将帷幔挂起,皓腕一伸,漆碗便已经在手心。